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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王之死後已經過了一年多了,西歐更換了自己的姓名更改成尼奧‧海格力昂。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麻煩隱姓埋名,其一是他並未遭到王國通緝,他甚至是王國的英雄,其二是他怕無法控制自身未知的力量所帶來的災禍。

這一年來他回到了家鄉梅克絲鎮,現今在已改制為梅克絲城,自從八年前他隨艾斯離開之後,這裡已由新上任的洛奇少校接管,並且在洛奇的引領之下已由原本默默無名的小鎮一躍成海港之都。

雖然週遭事物已變,等待他的人依舊在那被夕陽染紅的港口下為他祈禱。西歐不願辜負為他守候多年的少女,此次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她共結連理。

依露‧朵琦雅,西歐孩提時代的青梅竹馬,在別的小孩冷漠他的時候,只有依露對他敞開心胸、對他好,甚至教他讀書寫字。兩個小孩在幼時便已萌生愛意,心中早已將彼此互許給對方。

當兩人重逢時,心裡滿是說不出的感動。

依露從未想過自己等待許久的白馬王子已完全蛻變為另一個人,他不再是以前懦弱怕事的瘦弱男子,如今已是個英挺俊逸,有擔當的男子漢。

依他的模樣很難不吸引城內少女的目光,雖不具有像艾斯一樣的俊美的外觀,但多年來持之以恆的鍛鍊身體使他練就一身結實的身材,而其成熟內斂的外表帶給人足以託付終生的幸福。

他想起當年一副大小姐模樣的小女孩,現今搖身一變成為一位溫文爾雅、亭亭玉立、明媚嫻雅的少女。想到她為自己苦守多年,他的眼淚不禁滑落了。這份感動,讓他做出一生一世的承諾

「依露‧朵琦雅小姐。我對著這片大海宣誓,從今以後,我願意付出我的真誠守候妳一輩子。妳願意嫁給我嗎?」

西歐宏亮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大海,少女羞澀的點點頭,她的臉頰早已像那顆即將沉睡的太陽一樣紅潤。

他們兩人就在夕陽的見證下,獻出了彼此的初吻。

每天西歐如平常一樣上山砍柴,城裡的人都覺得很奇怪,他明明有著一身高超的劍術,居然會選擇當一個伐木工。雖說他身上帶來的金銀珠寶的確夠他們活到老都還用不完,想不透的是少年為何甘願只當個平凡人?
 
依露告訴他,自己的父親在一年前因為積勞成疾過世了,那時候是依露伸出援手拜託洛奇少校幫忙辦理喪事。為了贖罪,他每天工作完都會到老家旁邊的墓碑訴說著自己這幾年的事以及他心中那份未盡人子之責的歉意。
 
「爸媽,我知道我說再多也無法挽回你們的生命。但能像這樣每天陪著你們,已是我最大的幸福了。依露也已經有了身孕,將來不管那孩子是男是女我一定會盡為人父的責任,絕不讓他重蹈我過往的錯誤。媽媽,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自私拋下父親跟隨艾斯前往王城,讓父親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儘管我們的生活很艱苦,但最重要的是我們都很知足常樂。」
 
他每日都在固定的時間到父母親的墳前懺悔,懺悔完畢便會回到老家。
 
西歐的老家很小很簡陋,一進門便能看到一張桌子與四張椅子,一眼就能窺視房間全體,左邊有兩張製工粗糙的木床,上面有個男子正躺在那休息。
 
「又再懺悔了?」躺在床上的男子問道。
 
「是阿,起碼這是我這個不孝子能為他們做的。」
 
他走到一張桌子前隨便挑了一個椅子坐下。
 
「今天要練習嗎?」
 
「謝謝你的好意,卡雷凡斯。但我最近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依露和那即將出生的小孩身上,原諒我沒有能力分心練劍。」

拒絕了卡雷凡斯的提議,最近他心中常想著同樣的問題『我是否可以勝任父親這個角色』。他心裡既是高興又是害怕,小時候就是父親沒有太多時間和他相處,所以他不懂身為一個父親該具備的條件。
 
「也好,反正你也學會如何控制殺戮了。再練習下去,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卡雷凡斯自嘲道。

「我擔心的不是自己身上未知的力量。」西歐長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一樣沒有當過父親的經驗,不用這麼擔心,很多事情順著走就好了。雖然薩克里多有養育過我的經驗,但他自己卻連他的小孩都沒見過就辭世了。放開點吧,像你這樣成天杞人憂天也無濟於事。」

西歐思索著卡雷凡斯說過的每句話,他無意間將目光飄向一處不起眼的陰暗角落,那邊有個老舊木櫃,上面放滿了他兒時父親為他雕刻的玩具,像是木馬、木劍等之類的木製品,雖沒有城內商人販賣的木製玩具精美,但父親滿滿的心意卻是無可取代的。

接著他看到上面掛了一幅水彩畫,歷經多年使得這幅水彩畫已不像從前鮮豔,即使已經損毀已久,但西歐仍記得那是母親還在世時父親特地請人畫的母親肖像,這也是他記憶中僅有的母親印象來源。

突然他念頭一轉,二話不說衝出家門,到了鎮上購買相關水彩的必要器材。

此後,他再也不去山上伐木祭拜父母親,而是在家練習繪畫。

一開始他怎麼畫都畫不好,甚至還弄斷不少的水彩筆,若要他那雙長期持劍的雙手拿起水彩筆還真有不少難度。他曾經一度想放棄,一旁的妻子總是不停鼓勵他,希望他能為自己的子女畫上幾幅父母年少的風光。

慢慢地,他從一次次的的練習和研究學到水分的掌控,不僅調色時的色彩濃淡得宜、色彩飽合以及僅用水與薄薄的色彩來表現質量感。這些基本要件他一一憑著自己的感覺去克服它,並試著將自己內心的感受全都揮霍至畫上。

他第一幅完成的畫是梅克絲的海港風景圖,粗曠的畫風讓這幅風景突顯得夢幻,無論是雲、海、太陽。唯一不同的是那位在港口觀望的少女,其細膩的筆法完全與週遭風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在他努力完成第一幅畫時依露已經順利產下他們的女兒並取名為荷露蓓特,看著新生命誕生的他曾有一段時間荒廢作畫全心照顧她們母女倆。

當他再度執筆作畫時,心中卻無意想起與艾斯一同習劍、一同暢談的種種過往。他們總是在星空下的王城花園互相訴說彼此的理想,艾斯將來要成為服務萬民的國王;西歐則是要成為只對依露忠誠的守護者。

等到他回神,眼前的畫倒映了他剛才所想的回憶。他拿下了畫紙,整理了繪畫工具,將它們放回原位後,帶著那幅畫離開了畫室。

夜晚,他上了山,隨便找了一處空地,將畫掛在一棵枯死的樹上。接著他把無形的能量釋放到一個程度,維持成劍的形狀,盡情舞劍。

他的劍術忽慢忽快,每次揮劍動作都毫無規律,像一個殺豬的屠夫光有蠻力卻無架式,只懂進攻不顧防備。從見習劍士或外人的眼中來看,這無疑是種自殺式的攻擊。但是他憑著這套劍術擊敗了雁之騎士洛奇‧科夫曼,城內人皆一概認為西歐是靠運氣碰巧打贏洛奇少校。只有跟他交手過的洛奇才明白西歐的劍術已經跳脫了制式的框架,若不是西歐的刻意禮讓,兩人交手的瞬間早就分出勝負了。

待他開始使用能量,再度揮舞相同的劍術時,原本看似亂使蠻力的揮劍方式,在能量的協調下不僅變的輕快,所有的劍術又一次重新的蛻變,每次揮劍所挾帶的紅色火光如同絲線般滯留在空中。遠處迢望,就好比夜空綻放的花火絢爛壯麗;仔細觀察,又像飄揚的圍巾隨風吹動。

練劍完畢,西歐收回了能量坐在枯木旁休息。

「怎麼樣,艾斯。之前在王城的日子受限於米涅斯老師的告誡,我一直不敢將自己真正的實力展現。如今擺脫了這條束縛,今後可以像這樣自由自在地揮劍。只可惜,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他對著自己的畫自言自語。

「我就來實現你的願望。」

西歐感嘆之時,突然出現的女子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是誰?」西歐站起身左顧右看。

「我是神之騎士團的炎之使徒依菲妮珂。」

一道火光在西歐面前閃爍著,接著浮現一個女子的身影。

「神之騎士團?」

西歐聽到這個組織不免遲疑了一會,他待在王城這麼久從沒有聽過這個組織。這是哪個國家的宗教信仰,從她出現的方式,以及她身上異於常人的龐大能量判斷,西歐推測眼前女子口中的組織想必是邪教之類的詭異教派。

女子笑了一聲,她對西歐一無所知感到相當滿意,當然也要歸功於賽拉佛耶王國那些極力隱瞞關於他們的訊息的愚蠢人類。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遵從我們的指示就對了。」

「你是要我挑起戰火嗎?想都別想!」西歐一口拒絕。

「真可惜,我比較喜歡聽話的人。」

依菲妮珂凝聚火焰於掌心之中,橘紅的火焰不停躁動著,慢慢浮現一個清晰的人影,那即是依露的身影。

「妳想對依露做什麼?」西歐怒吼著。

「你說呢?」

依菲妮珂一握拳,掌心的火焰立刻熄滅。

「你們要我怎麼做?」西歐眼神凶狠的瞪著她。

「很簡單,過不久會有個你認識的人來找你,無論他說什麼你只要答應就行了,哈哈哈哈……。」

笑聲結束,依菲妮珂整個身體被熾火吞噬著,一滴點不剩的消失在空氣中。

他無力的癱坐在地,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拿依露來要脅自己,本以為自己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王國騎士的階段,還是只能任由他人乖乖擺佈。既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諸般痛苦無處宣洩。他開始像個瘋子不停搥打地面,痛楚不斷從他手上傳來,儘管雙手的血流不停仍不能取代他心中的痛。

一番激烈的發洩完畢,西歐重整了情緒,與其像個懦夫逃避問題,不如深入其內給予反擊。下了山後,他打算先見過女子口中的熟人再做更詳細的計畫。

一星期過去了,西歐在這段時間又畫了他的第三幅畫作,『家』。在左邊的是西歐自己,右邊的是依露,而在依露手中襁褓上的嬰兒則是他們倆的女兒荷露貝特。這幅畫雖然只是大致描繪人物的邊框並未加以修改,卻可以從中體驗的西歐對這幅畫所投注的心血。

然而就在一星期過後的第一天,一位文質彬彬的青年拜訪西歐家。

他的身材不若西歐健壯高大,一身輕便的衣飾沒有半件飾品點綴,整體而言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詩人氣質。

「啊,你是德洛斯嗎?」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依露差點認不出他。

「好久不見,依露小姐。請問西歐在家嗎?」省略了客套話,德洛斯表明了來意。

「進來吧,他正在畫室作畫。」

德洛斯走進屋內,依露要他先在客廳等著,她則往客廳左邊的房間移動。

「親愛的,有個老朋友來看你了。」依露敲門答道。

「我馬上到。」西歐回答。

西歐放下了手中的水彩筆,整理了儀容才出去會客。

「嗨,西歐。什麼時候改行當畫家了?」德洛斯向西歐招手。

「作畫只是我的興趣,當個平凡的伐木工人才是我的工作。」西歐找了個位子坐下。
 
「我去準備點心!」依露逕自往廚房前去。

「是依菲妮珂要你過來找我的嗎?」西歐的表情突然變的嚴肅。

「看來她已經事先告訴你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現在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你今晚上山住我以前的舊家,我的朋友卡雷凡斯住在那,你跟他說明來意即可,我會過去找你問個清楚。」
 
「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德洛斯將眼神飄向廚房的方向。

他們暢談了許久,德洛斯提及過往的梅克絲海盜事件到西歐在賽拉佛耶王城時米涅斯偷偷傳授西歐劍術的那段日子,這些都是西歐不願意告訴依露的生活。西歐則提起德洛斯在王宮如何調皮搗蛋,有一次還因為貪玩差點送上小命,若不是國王看在米涅斯的份上不追究,否則今日也難以見到德洛斯。

德洛斯與他們一直聊到快日落才離開,依露本想挽留卻被拒絕了。

傍晚用過晚餐後,西歐隨便找了個藉口外出,他便上了山來到老家。

「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要知道神之騎士團是什麼,以及他們的目的?」

「那邊的黑龍也順便聽聽吧。」德洛斯對卡雷凡斯招手,但卡雷凡斯絲毫沒半點興趣。因為他在意的是德洛斯竟然知道自己的身分,龍。

德洛斯將他所知道的神之騎士團的資料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全數告知。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神之騎士團。」

「那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呢?」西歐問。

「在王國內部造成混亂,讓王國人民自相殘殺。」德洛斯如實告知。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他們!」西歐緊抓了德洛斯的衣服不放。

「白天的時候我說過我們都是一樣的。她能以你妻子之命威脅你,就不能以我父親之命威脅我嗎?」德洛斯笑著。

「我真搞不懂你。」西歐鬆開了手。

「你也一樣啊,屠龍勇者。」德洛斯將目光轉向卡雷凡斯,「你不只繼承了父親的劍術,連王國騎士都無法應付的奈奧瑟伊索也命喪於你的手。」

「沒事盯著我幹嘛,無聊。」卡雷凡斯臉上滿是不屑。

「我知道你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甚至還想反將神之騎士團一軍。而你卻忽略了一件事,他們的強大絕非你我或是全白羽的人類之力所能抵抗的。配合我吧,這是我們唯一能反擊的機會,儘管成功機率不高就是了,反正我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有什麼計畫?」西歐的語氣變的穩重謹慎。

「看來你是願意陪我演一齣戲了。」德洛斯十指交叉並將下巴靠在手指上。
 
「敵人都拿了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還有選擇嗎?」西歐調侃道。

兩人互看對方放聲大笑,一旁的卡雷凡斯則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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